本版前些天刊发了俄罗斯人和伏特加的关系一文，介绍了在发明出伏特加之前，俄罗斯人一直是饮用热蜜水的。其实，时至今日，蜂蜜依然在俄罗斯人的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以至于很多俄罗斯民间童话都是这样结尾的：我也去了那里（参加了婚礼），在那里喝了蜜酒，而且蜜酒顺着胡子一直流下来。而在莫斯科，每年都要举办时间长达一个多月的蜂蜜节。
千年前蜂蜜是稀罕物
蜜蜂已经在地球上存在了数百万年，人类从何时获得取蜜之法尚不得而知，但是，从史书记载来看，中国比俄罗斯先驯化蜜蜂。蜂蜜在汉代成为普遍的饮品。在《三国志》中有这样的记载：袁术称帝后遭遇众人围攻惨败，只得北上投奔庶兄袁绍，不想在半路途中被向曹操借兵的刘备击溃。逃到寿春后，因天气炎热，袁术找庖官要蜂蜜水喝，庖官回应找不到，只有麦稃粥。袁术大叫道：“袁术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吗？”遂吐血身亡。由此可见，蜂蜜在中国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了。而俄国人在1000多年前开始采食野生蜂蜜，发现它色泽晶莹剔透，味道甜美清香，且数量稀少不易多得，故而金贵。1000年前，在俄国，谁家餐桌上有蜂蜜，竟被称作饕餮大餐。后来，蜂蜜逐渐成为俄式大餐的基本原料，主要菜肴都含有蜂蜜。
911年，俄罗斯奥列格大公与希腊国王签署的第一单贸易协议，就是出口蜂蜡和蜂蜜到希腊。俄罗斯蜂蜜文化和贸易史源远流长，可追溯到公元945年。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拉夫连季耶夫编年史》，那是俄罗斯最古老的编年史，上面说，奥利亚公爵夫人下令大规模采集啤酒花蜜，以纪念遇害的伊戈尔大公，因为到了他统治时期，俄罗斯的蜂蜜贸易已具相当规模。而且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蜂蜜是俄罗斯的主要出口产品，有“甜蜜的黄金”之称。根据俄罗斯在农奴制时代制定的律法，农民向农奴主的进贡产品，就有蜂蜜。
彼得大帝时期，蜂蜜已普及到俄罗斯和乌克兰家庭，成为家家户户餐桌上的主要甜品。俄罗斯蜂蜜甜食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最典型的就是蜜薄饼和蜜糖饼，俄罗斯人一般就着红茶食用。笔者在俄罗斯生活期间，也曾多次到当地人家做客品尝，他们的甜食确实香气浓烈，裹在其中的蜂蜜亦甘甜如饴。正因为蜜糖饼中含有蜂蜜，所以它能保存很久而不干硬。俄国人发明的蜂蜜粥和蜂蜜蛋糕也是甜而不腻，令人爱不释口。据俄罗斯老辈人说，葡萄干、瓜子和核桃仁与大米同熬成粥，加入蜂蜜，曾作为最时尚的一道俄式甜食，享誉世界。众所周知，俄罗斯饮酒传统根深蒂固，而民间最好的解酒药，竟是一片抹了蜂蜜的面包。
热蜜水也曾被垄断经营
除了吃的，俄罗斯的蜂蜜饮品热蜜水也很知名。俄罗斯热蜜水的历史深远，冬季来临之际，大雪皑皑，天寒地冻，街头行人在这种境况下，很难长时间步行到达目的地。街头就出现了背着大茶炊或者棉被紧裹的大桶，里面装着滚热的热蜜水的卖水人，他们走街串巷，向顶风冒雪的行者兜售热蜜水。还有的卖茶人直接在街头开设商亭和摊位，支起烧炭的茶炊，便开始煮茶叫卖，生意甚是红火。除此之外，当时俄罗斯的集市和商铺区，最佳地段和最红火的生意，就是卖热蜜水的。俄罗斯热蜜水的配方很有趣，先在开水中倒入150克蜂蜜，再加入150克白糖，均匀搅拌之后放入2克月桂叶，还有生姜、豆蔻、石竹和桂皮共5克，使水再沸腾。还有一种蜂蜜饮品叫蜂蜜酒，它的做法也很有意思，置100克蜂蜜于温水中，均匀搅拌和过滤，再将啤酒花添加进去，煮沸，直到水蒸发了一半即灭火，就是蜂蜜酒半成品，将其倒入蜂蜜罐中，再加入黑麦粉、发酵粉及糖浆，待其发酵后，即成了蜂蜜酒，其酒精含量的高低，人们可以根据喜好程度进行调节，最后，再做好的蜂蜜酒倒入特质木桶，并放入凉爽的地窖保存。
蜂蜜在俄罗斯历史上曾经被国家和教会垄断。15世纪，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三世下令严禁民间生产蜂蜜，并将生产权交给教会。所以，俄罗斯蜂蜜一度被百姓称作修道院蜂蜜。俄罗斯蜂蜜节的时间，为每年8月1日开始。东正教教民在这日前往教堂，秉烛祈祷，参与圣化新采集的蜂蜜仪式，所以，俄罗斯的蜂蜜在教会又称为“拯救蜂蜜”。另外，俄罗斯教会对蜜蜂深爱有加，因为蜜蜂的特性恰是每个东正教教徒修行的榜样，它们勤劳、纯洁、谨慎、明智、互助，纪律严明和虔诚笃信。意大利米兰主教，圣安弗罗西将教会堪比蜂巢，教徒比作蜜蜂，他说，蜜蜂一生在外操劳，最终回归自己的蜂巢。
17世纪以后，随着俄罗斯人口增加，养蜂规模也越来越大，建成5000万个人工蜂巢，规模较小的，也有1000多个蜂房。此方式逐渐取代了原始森林的野蜂蜜采集，成为俄罗斯经济发展的独特领域，也成为蜂蜜文化的起源。根据俄罗斯帝国的法律，人工蜂巢可以像持有土地一样继承或者便卖，当然如上所述，那时蜂房的持有人不是教会，就是达官贵族。
俄罗斯人很早就发现蜂蜜具有保健功能，他们将蜂蜜誉为人类的保健医。俄罗斯专家认为，蜂蜜虽然取之于不同的花朵，但却具有共同的保健功能，如抗菌杀毒，净化脏器和促进新陈代谢等功能。我采访俄罗斯英雄协会主席瓦连尼科夫大将时，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瓦连尼科夫是苏联卫国战争的参与者，还参与过攻克柏林的战斗。他说，在战争期间，前线缺医少药，于是，前方指挥部根据民间配方命令战地医院，直接将蜂蜜涂抹在负伤官兵的伤口上，竟然大显奇效。
俄罗斯被称为流淌着蜂蜜之地
俄罗斯泰加大森林郁郁葱葱，土壤、气候、温度、植被俱佳，为蜜蜂的生存提供了良好条件。自从俄罗斯人开始养殖蜜蜂，泰加森林的蜂蜜就开始供应俄罗斯国内市场。那时，俄罗斯质量最好的蜂蜜，主要来自西伯利亚和远东，远东最有名的是椴树蜜，日产量为30至33公斤。其他养蜂场的各种蜂蜜，西伯利亚日产420公斤，远东为330至340公斤。难怪，那时欧洲旅行家前来俄罗斯探险，称那里是“流淌着蜂蜜之地”。
蜂蜜是俄罗斯蒸汽浴室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在蒸汽浴室中蜂蜜的使用方法多种多样。被称为蜂蜜之树的椴树在俄罗斯作为浴室用木材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用它搭起的浴室，就像是蜂房一样散发着蜂蜜的芳香。而且俄罗斯人会在椴树筑成的墙壁上涂抹上种类各异的蜂蜜，那么在空气中就会弥漫着蜂蜜的芳香。在浴室里的休息室中，主人会准备含有蜂蜜的茶水、蜜酒、克瓦斯等。在高温状态下，身体内的血液循环加快，毛孔扩张，饮用含有蜂蜜成分的茶、克瓦斯、蜂蜜酒等饮品；通过气体交换和呼吸“芳香”的蒸汽（富含各种蜂蜜），在对身体按摩的时候将蜂蜜涂抹在身上使全身接触到蜂蜜，内外同时作用：带走胃肠内壁上以及脑中残留的有害物质，去除水肿，深层清洁人体器官，而且可以促进食欲。可谓俄罗斯人在蒸汽浴室中将蜂蜜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
俄罗斯人最崇拜的古希腊三位先师是哲学家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医药之父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和哲学家兼教育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他们竟然都是蜂蜜的倡导者。特别是希波克拉底不仅广泛地将蜂蜜运用于医药，而且服用蜂蜜直到109岁去世为止。苏联和俄罗斯宇航员也将蜂蜜视作能量之母，他们在外太空还服用蜂蜜。可以说，蜂蜜已经深入到俄罗斯人的生活，与俄罗斯结下了不解之缘。
